“我要墮胎。”

一句話，餘緲剛剛還帥氣十足的步伐停了下來。她轉過頭，看著身後帶著笑意卻眼眶紅紅的女人。她說：“餘緲，你能陪著我嗎？我突然發現，在我需要的時候，沒有人陪在我身邊。”

餘緲覺得從小到大自己都是一個好孩子，她的目標是懲善惡辨忠奸，對黑心肝say no!堅決不當聖母！可是當張莎莎跟她說這席話的這一刻，她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，可憐的需要一個人的支持。

兩天後，餘緲看著躺在病床上等待手術的女人，告訴她：“我答應陪你並不代表我原諒你。”

張莎莎的臉色很蒼白，她笑笑：“我也並沒打算跟你和解。”

餘緲：“……”麻逼！

張莎莎被推進了手術室，餘緲答應她會守在手術室外等她出來。她正低著頭玩手機，突然一雙皮鞋停在了她跟前。好熟悉的款式！好熟悉的牌子！她順著皮鞋往上看，大長腿，白大褂，長指，高顏值……她展顏一笑，朝他揮揮爪子：“hello～”

“大喬跟我說看到我未婚妻出現在婦科，所以我來看看。”

餘緲鼻子一皺：“這個大喬，語文不過關。我沒有出現在婦科，而是出現在婦科門口！我覺得她當年的語文老師要哭。”

應言被她逗笑：“可能你當年的語文老師也要哭，這一片都可以歸為婦科。不過這不是重點，重點是你在這裏做什麽？”

餘緲答應過張莎莎要保密，所以她雙手捂住嘴，聲音嗡嗡的：“我答應人家不能說，要言而有信。”

“好。”應言也不勉強，在她身旁坐下，腦袋輕輕地靠在她瘦小的肩頭，嫌棄：“太瘦了，不舒服。”

餘緲翻了個大白眼：“嫌瘦你別靠啊！”身體卻比嘴巴還要誠實，她坐直，減小高度差，好讓他靠的舒服點。

“我是怕你不舒服。”他閉著眼，聲音滿滿的疲倦：“有點累，乖乖讓我靠一下。”

這兩天應言確實很忙，可能是因為快要到春節的緣故，醫院每天的病患多的應付不過來。這兩天餘緲幾乎都沒怎麽見到他，他回來時她已入睡，她睡醒時他已離開。她心疼的看著自己的男朋友，摸摸他剛剪短的頭發：“好的，你睡，一會兒我叫你。”

餘緲陪著自己的男友，他在安靜的休憩，她在無聊的天馬行空。她想到張莎莎，想到那個剛在她肚子裏冒出個胚胎卻即將告別人世的小孩兒。她聲音輕輕地問：“如果有一天我懷孕了，你會不會也讓我打掉他呢。”

“不會。”本以為已經入睡的應言卻在此時睜開眼，緊緊握住她有些顫抖的雙手。他看著她，清風霽月的雙眸裏星光熠熠：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期待。”

多期待有那麽一天，我們的小家裏有你，有我，有我們的孩子……餘緲，光是想想，我都覺得自己仿佛擁有了全世界。

張莎莎出來的時候，應言還沒有離開。躺在床上的張莎莎看了看應言，最終卻只是對餘緲說了句：“謝謝。”餘緲點點頭。

護士推著張莎莎離開了，餘緲剛剛瞞著的秘密也暴露了。她尷尬的朝應言笑笑，以為會挨罵，卻沒想到某人只是彎彎唇角，拍拍她的小腦袋：“做得好。”

啊咧？！等餘緲反應過來的時候應醫生已經帥氣地邁步離開了。所以，是哪裏做得好？

本來是打算跟應言吃飯後再離開的，但某人真的忙得抽不出身，餘緲只好自己先回家。剛出電梯門就見到應晗等在那裏。見到她，她操著手怪腔怪調地說：“哎呀不錯嘛，懂得把鑰匙收起來了唉。”

“那必須啊！萬一哪天應言回來你正好在我們家□□，那多尷尬！”沒錯，餘緲也有自己的顧慮，雖說這女人說自己是應言的妹妹，但誰能說她不是騙人的呢？！她還沒來得及向應大哥求證呢！唔，要防止一切小三挖墻角！

應晗挑眉，對著她從上到下，從下到上打量了又打量，最後很女王的說：“走，陪姐喝酒去！”

“不去！”餘緲搖搖腦袋，拒絕的很幹脆。

應晗挑眉，食指挑起她的下巴，問她：“是不是女人？！是就去！”

“你可不要激我，我才不上當。我酒量不好，一杯就倒。應大哥三令五申耳提面命的警告我不、準、喝、酒。”

應晗聽罷，直接攬過她的脖子把她往外帶：“你不說我不說他不就不知道了嘛！笨！”

上次之所以會不管應言的警告喝的斷片，那是因為有他在啊，如今沒他在，餘緲真的一點喝酒的膽都沒有。她托著腮坐在一旁看著應晗一杯接一杯，還調戲身邊時不時圍上來的男人。

明明是兩兄妹，怎麽一個這麽的……露骨，一個那麽的含蓄？正在她難得用腦子思考除吃以外的事情的時候，手機進來一條微信。

應大哥：“到家沒？”

“我在酒吧，”剛打出這幾個字立馬刪掉，雖然她沒喝酒，但來這魚龍混雜的地方想來他知道了也是會不高興的，於是她回覆：“到家啦～”

“手機沒收。”微信剛發出去，一只手就橫過來奪走了她的手機。應晗：“親，我是帶你來嗨的，不是帶你來坐的，OK？”

餘緲作勢要搶回手機：“別鬧，一會兒應大哥會生氣的。”

應晗笑笑，眼裏有餘緲看不懂的情緒：“沒想到他是占有欲那麽強的人，我以為他對一切都蠻冷漠的。可能……不在乎所以無所謂吧。”

“嗯？”餘緲不懂：“你是說應大哥不在乎你嗎？”

應晗轉身看著她，臉上沒有了笑容：“以前我覺得那樣也沒什麽，現在突然覺得其實有什麽。我跳舞去了，你自己坐著吧。”

這人！講話怎麽跟應言一個德行！就不能說點她聽得懂的嘛！

被拉來應酬的項辰此刻坐在沙發上，只想感嘆一句：好巧。明明兩人之間隔著那麽多意亂情迷的人群，他卻一眼就看到了她，她的安靜、乖巧與這個地方是多麽的格格不入，卻又仿佛這樣就很好。他看了看四周，沒見到應言。上前還是後退？

還沒來得及思考，有人卻逼得他不得不穿過人群，走到她身邊，隔開那只骯臟的手。

“這位先生難道聽不懂她說走開嗎？還是說你聽不懂普通話。”

看著這女人獨自一人本打算來揩揩油，卻被阻攔，男人生氣的擡頭，臉色瞬間從憤怒化為狗腿：“啊，原來是項先生，呵呵，我只是想跟這位姑娘打聲招呼而已。我走了，你們繼續。”

餘緲沖著那男的的背影呸了一聲。轉回頭卻看見項辰正在看自己，神色有點微妙，好像有點……難以置信？！

“額……”餘緲羞赧的撓撓頭：“那人太惡心了！我沒忍住。”

“沒事，很可愛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項辰看著她，搖搖頭，仿佛剛剛說那句話的人不是他。他在她身邊坐下，點了一杯雞尾酒：“你要不要？他家調的雞尾酒調的不錯。”

餘緲笑笑：“下次應大哥陪我來我再嘗嘗。”

項辰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些：“嗯。”接下來就沒了言語。

餘緲撐著下巴看看項辰，又回頭看看不遠處熱情狂舞的某個女人，突然有了個想法。她笑眼彎彎的盯著他：“辰辰哥，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呀？”

“辰辰哥，走，我們去買辣條！我媽要是逮到我就說是你買的啊。”

“辰辰哥，一會兒王小虎問他的球是誰戳破的，你就說不是我戳破的，是你戳破的啊。”

辰辰哥……小時候她只有出鬼點子或犯錯了需要他幫忙的時候才會這麽喊他。多年過去了，再次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，他居然有瞬間的失神。

“問你話呢，發什麽呆？”餘緲拍拍他的肩膀。

項辰搖搖頭：“沒什麽。怎麽？你要給我介紹女朋友？”

“太聰明了！”餘緲給他點讚。怕隔墻有耳似的，她上半身往他那邊傾了傾，告訴他：“我把應言的妹妹介紹給你啊～”

餘緲給項辰列了一堆應晗的優點，但其實除了貌美大長腿這一條是真的外，其他都是她胡謅的，也不知道有沒有。當然，她沒存啥壞心思，只是覺得她家辰辰哥該談戀愛了。既然是應言的妹子，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。而且萬一成了，她跟辰辰哥還能當親戚呢！

項辰看著她，沒說話。她以為他是在質疑她，於是朝他勾勾手指，示意他靠近一點。項辰想了想，靠近她。他倒要看看她能耍出什麽花樣。

事實上，餘緲並沒想給他耍花樣，只是想把應晗指給他看而已。倆人一起向後轉頭，就見本來在舞池中狂歡的應晗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倆身後不遠處，臉上似乎帶著笑意，但酒吧的燈光太暗太晃眼，餘緲不確定自己是否看到那一剎那她臉上的冷漠與戲謔。

“怎麽？在說我壞話？”應晗走過來，想一手撐在項辰的肩頭，卻被他一個輕微的側肩躲過。她看看眼前的男人，唇角一勾，笑了：“有點意思。”

一男一女，四目相對，餘緲覺得有戲。她見狀趕緊拿起自己的包，正打算開溜，手腕卻被人攥住。見她看著他，項辰自然的收回手：“我送你回家。”然後擡腿就走。

餘緲眨眨眼，怎麽畫風突變啊？！她趕緊追上去：“你應該送她回家啊！”

“她有手有腳不會自己走嗎？”

餘緲：“……”那我也有手有腳啊！

……

餘緲打開門的時候，室內一片黑暗。她按下玄關處的電燈按鈕，轉頭就看見應言坐在沙發上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“應大哥，你回來啦！怎麽不開燈？”她開心的蹦到他身旁坐下，腦袋靠在他的肩頭，雙手環住他的窄腰：“累不累，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好不好？”

“你去哪兒了？”許久之後，應言開口，聲音暗啞。

他難道知道了？！餘緲的心咯噔了一下。但一想應該不太可能，於是她說：“我……去找小魚玩了。”

應言轉過頭看著她，她這才看到他一張臉陰沈的可怕。臉上的笑容因為他幽深的眼神一下子僵在了臉上。

“很好。”他拉開她放在腰間的手，起身，打開屋門。砰的一聲響，震的玄關櫃子上的花瓶都晃了晃。

客廳裏，餘緲保持著擁抱的姿勢坐在原處，楞住了。

月色微涼，卻涼不過人心。

兩點，餘緲躺在床上，看看手機上的時鐘。應言已離開三個小時了。想了想，餘緲給他撥了個電話。他應該是因為自己欺騙了他，所以才這麽生氣吧。哄哄他，哄哄就好了。

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聽。

“對不起，我不應該撒謊，其實我今晚不是去找小魚，我是和……”突然想起應晗對她的警告，她只好改口說：“和一女性朋友去了酒吧。”

“餘緲，”許久，那端終於傳來他的聲音，沙啞的不像話：“今晚你自己睡吧。再見。”

納尼？！他就撂下這麽一句話就把電話掛了！！這不科學啊！換作平時不是應該陰沈沈的對她說：餘緲，你等著我回來收拾你吧！還有，他剛剛給她的感覺很像是：餘緲，我很累，我們先各自冷靜吧！！

應言是餘緲的初戀，談了六年戀愛，縱使她不是情場女大師，但網友的經驗之談告訴她，愛情中一旦有一方說要靜靜了，那這段愛情也就開始亮紅燈了。

餘緲很惆悵，當晚沒睡好，第二天中午頂著兩個熊貓眼出門的時候，卻在樓下看到了應晗的紅色騷包跑車。

“我哥呢？”應晗倚在車前，操著手望了望餘緲的背後。

談到應言，餘緲小臉一苦：“都怪你，硬要拉我去什麽酒吧，哪怕其實我一點酒都沒碰！現在好了，他直接不甩我了！離家出走了！”

應晗勾勾唇角，笑了。

餘緲被她晃眼的笑容刺激到了，皺眉：“你為什麽這麽笑？這個事情是因你而起的，你得幫我去給他解釋！”她一手握在應晗胳膊上，要把她拉上車。應晗卻微微側過身，掙開了她。

“餘緲，你是不是傻？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去幫你在應言跟前說話？”

餘緲不太明白她的意思，訥訥的看著她：“你不是他妹妹嘛，說話總有點份量吧。”

應晗又笑了：“這麽跟你說吧，我根本不是他的妹妹，我只不過是他爸爸的再婚對象未婚先育的女兒。從情理上來說呢我是他的妹妹，但從血緣上來看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！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看看我們應大哥這闊少爺的壞脾氣。是不是該治治他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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